治安策节选

治安策(节选)作者:贾谊titright> 治安策(节选) 〔西汉〕贾谊【题解】西汉初年,经过韩信、英布、陈狶等诸侯的叛乱,沉重地打击了异姓诸侯王的割据势力。但到汉文帝时,同姓诸侯王的封地仍然很大,力量很强,直接威胁着西汉中央朝廷的安全。贾谊敏锐地觉察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在上呈给汉文帝的《治安策》中,着重论述了这一问题。他总结了汉初反的历史经验和现实斗争的经验,指出诸侯王封国的强盛必然导致谋叛作乱,暂时的安定只是表面现象,如不及早采取措施,削弱诸侯王的势力,一定会引起天下大乱。他进而提出了“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主张,以保证中央政府的统治。后来的吴楚七国之乱等事件,证实了贾谊的预见。贾谊坚持统一、反对的思想是合乎历史潮流的。但贾谊的主张没有被文帝全部采纳。文章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这个论点为中心,先论不这样做不行,再论这样做好处何在,层层深入,气势磅礴,以理服人,是论说文的典范。《治安策》全文很长,还论述了抗击匈奴等重要问题,这里是节录。夫树国固(1),必相疑之势也(2),下数被其殃(3),上数爽其忧(4),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5)。今或亲弟谋为东帝(6),亲兄之子西乡而击(7),今吴又见告矣(8)。天子春秋鼎盛(9),行义未过(10),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11)!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12),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13)。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14),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15),彼自丞尉以上徧置私人(16),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17)。黄帝曰(18):“日中必<bzgwgz_002/bz>,操刀必割(19)。”今令此道顺(20),而全安甚易(21);不肯早为,已乃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22),岂有异秦之季世乎(23)!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24),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25)?臣又以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26)。假设天下如曩时(27),淮阴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张敖王赵,贯高为相,卢绾王燕,陈狶在代(28),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29),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殽乱(30),高皇帝与诸公倂起(31),非有仄室之势以豫席之也(32)。诸公幸者乃为中涓(33),其次仅得舍人(34),材之不逮至远也(35)。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诸公(36),多者百余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德至渥也(37),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38),又非身封王之也(39),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40),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然尚有可诿者(41),曰疏(42)。臣请试言其亲者(43)。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44),六七贵人皆亡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45),虑无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46)。擅爵人,赦死罪(47),甚者或戴黄屋(48),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视而起(49),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50),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51)?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52)。其异姓负强而动者(53),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54)。同姓袭是迹而动(55),既有徵矣(56),其势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57),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58),而芒刃不顿者(59),所排击剥割(60),皆众理解也(61)。至于髋髀之所(62),非斤则斧(63)。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64),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臣窃迹前事(65),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66),则又反;贯高因赵资(67),则又反;陈狶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68),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69),功少而最完(70),势疏而最忠(71),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72),今虽以残亡可也(73);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74),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菹醢(75),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76)。力少则易使以义(77),国小则亡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子(78),虽在细民(79),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80),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81)。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82),为徙其侯国(83),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84);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85),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86),下无倍畔之心(87),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88),柴奇、开章不计不萌(89),细民乡善(90),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91),植遗腹(92),朝委裘(93),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94),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95)?天下之势方病大瘇(96)。一胫之大几如要(97),一指之大几如股(98),平居不可屈信(99),一二指搐(100),身虑亡聊(101)。失今不治,必为锢疾(102),后虽有扁鹊(103),不能为已。病非徒瘇也,又苦蹠戾(104)。元王之子(105),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106),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107),亲兄子也;今之王者(108),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109),疏者或制大权以偪天子(110),臣故曰非徒病瘇也,又苦蹠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111)。选自中华书局排印本《汉书·贾谊传》建立的诸侯国过于强大,必然形成中央与诸侯相疑忌的形势,诸侯已多次遭受这种局面的祸害,朝廷也多次受到诸侯叛乱的伤害,实在不是稳固中央政权、保全诸侯王国的办法。而今或者有皇帝的亲弟弟谋作“东帝”,或者有亲兄之子发兵西向,眼下吴王抗拒朝廷命令的事又被人告上来了。皇帝正当壮年,行事得宜,没有过失,对那些诸侯王恩德有加,尚且如此,何况还有一个最大的诸侯,其力量十倍于此呢。然而天下尚能稍稍安定,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那些大诸侯国的国君年纪尚幼,朝廷给他们设置的太傅和丞相,还正掌握着大权。数年之后,这些诸侯王大多将成年,血气方刚,朝廷委派的太傅丞相,会以身体有病为由被解职,于是诸侯国中从丞尉以上的大小百官,会全部安插诸侯王的亲信,像这样,同淮南王、济北王的行为还有什么两样呢?到那时再想天下太平,即使是尧舜再世也没有办法了。黄帝说:“太阳当头时一定要曝晒物件,利刀在手时一定要宰割什么。”现在如果能够按照这个道理去做,求得下全上安很容易;不愿及早行动,日后弄到毁弃骨肉之亲,甚至送去杀头,难道与秦朝末年有什么两样吗?再说,处在天子的地位,乘着今日有利的时机,靠着上天的帮助,尚且担心不能转危为安,变乱为治,假设陛下处于齐桓公的地位,能不能大会诸侯、匡正天下呢?我又知道陛下是一定不能够的。假设天下如过去一样,淮阴侯韩堆仍在做楚王,黥布在做淮南王,彭越在做梁王,韩王信在做韩王,张敖在做赵王,贯高为赵相,卢绾在做燕王,陈狶在做代王,假令此六七公都还好好活着,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即天子位,能自保平安吗?我有理由认为陛下是不能的。秦末天下大乱,高皇帝与上述诸公一同起事,他并没有如陛下那样作为皇帝侧室之子的势力以为凭资,诸公中的幸运者才能成为近臣,等而下之者只能作门客,他们的才能同高祖相比差得远了,高皇帝凭着圣明威武,登上了天子的宝座,分出肥沃的土地,封诸公为王,多的据有百余城,少的也有三四十个县,恩德是很厚的了,但在其后的十年之间,叛乱发生了九次。陛下之与诸公,没有亲自同他们较量并使他们臣服,也没有亲自分封他们为诸侯王。从高皇帝开始就不能以此求得一年的太平,所以我知道陛下也是无法得到安宁的。但是还有一种可以推诿的说法:这些人本不是高皇帝的亲属。那么我再来说说那些皇亲。假令悼惠王仍做着齐王,元王做着楚王,中子做着赵王,幽王做着淮阳王,共王做着梁王,灵王做着燕王,厉王做着淮南王,这六七位贵人都还好好活着,在这种情势下陛下登上皇位,能太平吗?我又知道陛下是不能的了。像这些诸侯王,虽然名义上是臣子,实际上都认为同陛下是像平民兄弟那样的关系,我估计他们没有一个不想仿行皇帝的礼仪制度而自己做天子的。擅自封人爵位,赦免死囚,其中最为过分的人甚至用了皇帝的车马仪仗,汉廷的法令在他们身上行不通了。即使是行为不轨像厉王这样的人,命令他都不肯服从,召见他怎么可能来呢?即使来了,也不能绳之以法,触动一个亲戚,同姓王们就会相顾联合起而谋叛。陛下的臣子中,即便有勇猛如冯敬这样的人,刚刚开出口来,刺客的匕首就已经插入他的胸膛了。陛下虽然贤明,有谁能帮助你处理这些事呢?所以异姓王一定会引起危险,同姓王也必定发生叛乱,这已经成为事实了。异姓王恃强发动的,汉朝已幸而战胜他们,但又不改变之所以发生祸乱的制度。同姓王沿袭异姓王的行径而谋叛,已经有兆头了,象这样发展下去,必同异姓王完全一样。灾祸的变化,还不知会怎么样,贤明的陛下处于这种形势,尚且不能得到安宁,到后世还能拿出什么办法来对付呢?屠牛坦之所以一天能解割十二头牛,而锋刃不钝,是因为他所批击剥割的地方,都在肌理肢节的缝隙之间。至于髋髀等大骨头,就一定要用斧头来砍了。仁义恩厚,就是天子的锋刃;权势法制,则是天子的斧斤。现在的诸侯王,都是那些髋髀之类,丢开斧斤不用,而想施以锋刃,我以为不是缺口就是折断。为什么不能用仁义恩厚去对待淮南王、济北王这些人呢?是形势不允许。我曾总结过去的经验,发现大抵是强者先反。淮阴侯韩信做楚王,最强大,就最先反叛;韩王信倚靠匈奴,接着又反叛;贯高有赵国的资助,就又反叛;陈狶兵精,又反叛;彭越凭借做梁王的势力,又反叛;黥布利用做淮南王的条件,又反叛;卢绾最弱,最后反叛。长沙王的封地只有二万五千户,功劳少但最为完好,同皇族关系疏远,却最忠顺,不是仅因为他秉性与众不同,也是形势造成的。假使当年让樊哙、郦商、周勃、灌婴也据有几十个城市而封王,今天即使说他们已经因此而衰败,也是可能的;如果让韩信、彭越之流列为普通的彻侯,即使说他们至今仍完好也是不会错的。那末天下之大计已经可以知道了。想要诸侯王都忠实附顺,则莫过于使他们都象长沙王;想要臣子不至于因为谋反而被剁成肉酱,莫过于使他们都象樊哙、郦商那样;想要使天下太平,莫过于多封一些诸侯,并减弱每个诸侯国的力量。力量单薄就容易使他们遵守朝廷法纪,国土狭小则不会有邪念。让天下之势,象身体指使臂膀,臂膀带动手指,没有不服从的。诸侯国的君主不敢有什么异心,象车辐归聚轴心那样,归心于天子,即使是平民百姓,也知道能够安心,所以天下人都会体会到陛下的英明。定出分割土地的制度,规定齐国、赵国、楚国各分为若干小诸侯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的子孙,全都依次得到祖上所受的封地,一直到土地分完为止,其余梁、燕各国都照这样办。那些分地多而子孙少的诸侯王,可以让一些新建立的诸侯国,暂时空缺而搁置一边,等待他们有了子孙,再让子孙去做诸侯国国君。诸侯国因犯罪而被朝廷挖夺了土地的,就迁徙他们的侯国,等到封他们的子孙时如数尝还。诸侯国的一寸土地、一个辖民,天子都不据为已有,只是为了国家稳定而已,所以天下人都知道陛下的廉明。分土制度确立之后,皇室宗族的子孙都不愁做不成王了,下面没有背叛的念头,上面没有诛伐的打算,所以天下之人都理解陛下对他们的仁爱。法令制订了无人触犯,命令发布后无人反对,象贯高、利几那样的叛谋就不会产生,柴奇、开章的反计也不会萌发,百姓安于本业,大臣更加恭顺,因此天下人都领会到陛下的法理用心。即使是年幼小儿做皇帝天下也会安定,甚至扶植遗腹子为君,或以亡君的礼服接受朝拜,天下也不会乱套,当代天下大治,后世歌颂圣明。采取一个措施,可以得到明、廉、仁、义、圣五项功业,陛下究竟顾忌什么而久久不这样做呢?当今天下形势,毛病正如脚腿严重浮肿,一条小腿肿得和腰一样粗,一根脚趾肿得象腿一样大,平时无法屈伸,只要有一二个脚趾抽筋,就会担心整个身体失去依靠,错过今天的机会不治疗,一定会成为顽症,以后即使有扁鹊那样的神医,也无能为力了。毛病还不单是脚腿浮肿,还苦于脚掌扭折。元王的儿子,是陛下的堂弟,现在继位的,是堂弟的儿子;惠王的儿子,是陛下亲哥哥的儿子,现在继位的,是兄子之子。嫡系子孙有的还没有封地以使天下安定,非嫡系子孙反倒握有大权以威胁天子。所以我说,还不单有脚腿浮肿的毛病,又苦于脚掌扭折,本末倒置。可以为之痛哭的,就是这种病啊!(李伟国)【注释】(1)树国:建立诸侯国。(2)相疑:指朝廷同封国之间互相猜忌。通行本《汉书》“疑”下无也字,据《群书治要》补。(3)被:遭受。(4)爽:伤败,败坏。(5)安上而全上:指稳定中央政权,保全黎民百姓。(6亲弟:指汉文帝的弟弟淮南厉王刘长。谋为东帝:《汉书·五行志下之上》:淮南王长“归聚奸人谋逆乱,自称东帝”。刘长的封地在今安徽淮河以南地区,在长安的东方。刘长谋反后被废死。(7)亲兄之子:指齐悼惠王刘肥的儿子济北王刘兴居。乡:向。汉文帝三年(前177)济北王谋反,发兵袭击荥阳,失败被杀。(8)见告:被告发。句指吴王刘濞抗拒朝廷法令而被告发。(9)春秋:指年令。春秋鼎盛,即正当壮年。(10)行义未过:行为得宜,没有过失。(11)莫大:最大。十此:十倍于此。全句意指吴王等诸侯的实力,要比前述亲弟、亲兄之子大得多。(12)大国之王:指较大的封国的诸侯王。(13)傅:朝廷派到诸侯国的辅佐之官。相:朝廷派到诸侯国的行政长官。(14)冠:二十岁。古代男子二十岁时举行冠礼,标志已成年。天子、诸侯则在二十岁时加冠。(15)称病赐罢:被以衰病为由罢免。(16)丞尉:县官。“丞尉以上”泛指诸侯国之官吏。徧:同“遍”。《汉书》通行本作偏,据《群书治要》改。(17)尧舜:上古传说中的圣明之君。(18)黄帝:古史传说中的上古帝王。(19)<bzgwgz_002/bz>(wèi位):晒,晒干。两句比喻机不可失。二句见《六韬》太公之语,《六韬》是一部讲兵法的书。(20)此道:即前引黄帝话中的道理。顺:遵循。(21)全安:下全上安。(22)堕:毁弃。骨肉之属:指同姓诸侯王,他们都是皇帝的亲属。抗:举。刭:割头颈。(23)季世:末年。(24)齐桓:齐桓公,春秋时齐国国君,曾多次大会诸侯订立盟约,成为春秋时第一个霸主。(25)匡:匡王,挽救。(26)以上三句的假设是说,如果文帝处于齐桓公的地位(没有天子之位,没有有利的时机,没有天助),便一定不能成为霸主。(27)曩时:从前,以往。(28)“淮阴侯”八句:淮阴侯即韩信,汉朝建立时封为楚王,后降为淮阴侯,因谋反为吕后所杀;黥布即英布,汉初封为淮南王,彭越汉初封为梁王,都因谋反被刘邦所杀;韩信指韩王信,战国时韩国的后代,汉初封韩王,后投降匈奴反汉:张敖,汉高祖刘邦的女婿,汉初诸侯王赵王张耳的儿子,袭封赵王,后因与赵丞相贯高谋刺刘邦的事有牵连,改封平宣侯;卢绾(wǎn宛),汉初封燕王,后叛逃匈奴,被封为东胡卢王,死于匈奴中;陈狶(xī希),汉初任诸侯国代国丞相,后反汉,自立为赵王,被杀。这些人都为异姓诸侯王。(29)亡恙:无病。亡,同“无”。(30)殽乱:混乱。殽,同“淆”。(31)高皇帝:即汉高祖刘邦。倂起:一齐起兵反秦。(32)仄室:侧室。豫:预。席:凭藉。文帝刘恒自称高皇帝侧室之子,吕后死后,周勃等平定诸吕,刘恒以代王入为帝。这里以刘邦同文帝比。(33)中涓:皇帝的亲近之臣。刘邦起兵时,任命曹参为中涓,周勃等亦曾为中涓。(34)舍人:门客。樊哙等曾为刘邦舍人。(35)不逮:不及。(36)膏腴:肥沃。王(wàng):封王,动词。(37)渥:优厚。(38)角:竞争、较量。臣之:使他们臣服。(39)身封:亲自分封。(40)是:指亲自分封诸侯之事。(41)诿:推诿,推托。(42)疏:疏远。指相对于亲戚而言,韩信等都是异姓王。(43)亲者:指同姓诸侯王。(44)“假令”七句:悼惠王,刘肥,刘邦子,封齐王;元王,刘交,刘邦弟,封楚王;中子,刘邦子如意,封赵王;幽王,刘邦子刘友,封淮阳王,后徙赵;共(gōng公)王,刘邦子刘恢,封梁王;灵王,刘邦子刘健,封燕王;厉王,即淮南王刘长,厉是谥号。(45)布衣:平民百姓。昆弟:兄弟。句意说同姓诸侯王并不把君臣之义放在眼里,只是以平民兄弟的关系看待文帝。淮南厉王即曾称文帝为“大兄”。(46)帝制:指仿行皇帝的礼仪制度。(47)爵人:封人以爵位。二句所写封爵、赦死罪,都是应属于皇帝的权力。(48)黄屋:黄缯车盖。皇帝专用。(49)圜(huán)视而起;向四方看。圜,围绕。起:发生。(50)冯敬:汉初御史大夫,曾淮南厉王长。(51)谁与:与谁。领:治理。(52)效:结果。(53)负强而动:凭恃强大发动。(54)其所以然:指导致这种局面的分封制度。(55)袭:沿袭。这句暗指吴王刘濞。(56)徵:徵象,兆头。(57)移:改变。这里有趋向的意思。(58)坦:春秋时人名,以屠牛为业。(59)芒刃:锋刃。顿:通“钝”。(60)排:批,分开。(61)理:肌肝之文理。解(xiè懈):通“懈”,四肢关节、骨头之间的缝隙。(62)髋(kuān宽):上股与尻之间的大骨。髀(bì敝):股骨。髋髀泛指动物体中的大骨。(63)斤:砍木的斧头。斤、斧在这里作动词用。(64)婴:施加。(65)迹:追寻。迹前事,总结历史的经验。(66)韩信:韩王信,见注(28)。胡:匈奴。(67)因:凭借。资:资助,供给。(68)用梁:利用封为梁王的势力。(69)长沙:长沙王。汉初吴芮被封为长沙王,子孙世袭。在:同“才”。只。二万五千户,指长沙王所统治的户数。(70)完:保全。(71)势疏:与皇帝关系疏远。(72)樊:舞阳侯樊哙。郦:曲周侯郦商。绛:绛侯周勃。灌:颍阴侯灌婴。(73)以:同“已”。(74)信:韩信。越:彭越。伦:辈。彻侯:爵位名,后避汉武帝刘彻讳改为通侯,又改为列侯,只享受封地的租税,不问封地行政,也不一定住在封地。(75)菹醢(zū租hǎi海):把人杀死剁成肉酱。(76)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多封诸侯国而减弱每个诸侯国的力量。(77)使以义:使之遵守朝廷法纪。(78)辐(fú福):车轮中连接轮圈与轮轴的直木。辐凑,归聚。(79)细民:平民。(80)割地定制:定出分割土地的制度。(81)举使君之:让他们去做空置的诸侯国的国君。(82)削颇入汉者:诸侯王有(因犯罪)而被削地由汉朝中央政府没收的。颇:大量。因被削之地可能在诸侯国的中心地带,所以下文有“为徙其侯国”的做法。(83)为徙其侯国:把这个侯国迁往他处。(84)数偿之:照数偿还。即将被没收的土地还给他们。(85)“一寸之地”四句:意为天子多封王并非与各诸侯王争利,而是为了稳定国家。(86)莫虑不王:不愁不做王。(87)倍畔:背叛。倍,同“背”。(88)利几:人名,项羽部将,降汉被封为颍川侯,后反叛被杀。(89)柴奇、开章:人名,两人均参与淮南王刘长的谋反事件,为之出谋画策。(90)乡:向。(91)赤子:婴儿。这里指年幼的皇帝。句意说即使初生的婴儿继承帝位,天下也仍然太平。(92)植:扶植。遗腹,遗腹子。句意说让没有被皇帝亲自立为太子的儿子继承帝位。(93)朝:朝拜。委裘:亡君留下的衣冠。句意说旧君已死,新君未立,把亡君的衣冠放在皇座上接受朝拜。一说,谓幼君不胜礼服,坐朝则委裘于地。(94)五业:指上文所说的明、廉、仁、义、圣五项功业。(95)谁惮:惮谁,顾忌什么。谁,何。(96)瘇(zhǒng肿):腿脚浮肿。(97)胫:小腿。要:腰。(98)指:脚趾。股:大腿。(99)平居:平时。信:伸。(100)搐:抽搐。(101)亡聊:无所依赖。两句意为一二个肿着的脚趾一抽搐,就害怕整个身体支撑不住。(102)锢疾:积久不易治的病症。(103)扁鹊:人名,春秋战国时的名医。(104)蹠(zhí直)戾:脚掌扭折。(105)元王:楚元王刘交,刘邦的弟弟。元王之子,楚夷王刘郢客。(106)今之王者:指楚王刘戊。(107)惠王:齐悼惠王刘肥,刘邦子。(108)今之王者:指齐共王刘喜。(109)亲者:指文帝的子弟。(110)疏者:指从弟、兄子之子。偪:同“逼”。(111)“可痛哭者”两句:贾谊《治安策》开首有:“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以长叹息者六……”。这里节选的一大段,就是“可为痛哭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