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贤治以乡土为方法幸福的科学民俗学

摘要:本文选译自日本神奈川大学教授佐野贤治的新作《宝从田中来》(宝は田から)第一章以“乡土”为方法。作者重新梳理柳田民俗学的乡土研究方法,指出柳田民俗学作为经世济民之学,通过研究“常民”的乡土生活文化发现连结传统与现代的共通性生活意识。与近年来日本民俗学的相对封闭不同,柳田民俗学较早提出了世界民俗学的构想,提倡国家间的民俗比较。而脱胎于该构想的“世界常民学”,立足本地,放眼世界,是匹配地方知识与普遍知识,带领人类通往“幸福”的科学。

关键词:乡土;常民;幸福;柳田民俗学;世界常民学

作者简介:佐野贤治(1950-),男,日本静冈县人,文学博士,日本神奈川大学历史民俗资料学研究科教授。(日本神奈川横滨,2218686)


图1 柳田国男(右)与涩泽敬三(中央)在川口湖畔(1949年涩泽史料馆提供)

柳田国男较早时候就已经提出世界民俗学的构想。我们所处的现代社会不能说是幸福的,持续不断的战争一直给人类带来着不幸。无论身处何时何处,人群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日本民俗学将之称为“常民”。“常民”之间跨越地域了解彼此的日常生活,虽属不易,但却是通往“幸福”的道路,也体现出民俗学的有效性。今日的信息技术不断发展,跨地域“常民”研究的可能性日益加强。本文将依托神奈川大学日本常民文化研究所国际常民文化研究机构近年来的研究成果,重新梳理柳田民俗学,并探讨世界常民学研究的可能性。当今社会,地域、国家、世界彼此相连,我们必须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原点。因此,本文也将探讨近代设立的,作为乡土单位存在的“县”的民俗意义。

“经世济民”之学——柳田民俗学与日本民俗学之异同

柳田国男认为,民俗学不仅在探讨“日本人与日本文化是什么”,也在回答“日本农民为什么很贫穷”,是一门实现幸福的经世济民之学。作为民俗学者,柳田国男1926年在《家之光》一文中说道,“人们只学习有用的学问,但实际上却并不认为可以用它改良整个社会。有余力者,须以助他人之心阅读思考,否则后一代人便无法比这一代更幸福”。同年,日本东北地区岩手县的童话作家,宫泽贤治提倡将农民的日常生活升华到艺术高度,并在《农民艺术概论概要》中表达出与柳田相似的观点。宫泽说道,“没有世界整体的幸福,就没有个人的幸福”。

柳田民俗学成型的20世纪30年代,不仅受到明治维新以来近代化产生的矛盾影响,也受到世界性经济危机影响,日本农村地区频繁出现歉收。尤其是日本东北地区,所见之处一片凋敝。二二六事件的起义部队里,中心人物安藤辉三大尉的绝大部分部下都出身于贫困的农村。虽然农民占日本总人口的大多数,但他们的不满,并没有得到政府的重视。于是军部势力取代政府抬头,并将日本引向了海外侵略之路。日本民俗学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中确立了发展方向,并在柳田国男《民间传承论》(1934)、《乡土生活的研究法》(1935)中写明。我们可以将柳田民俗学的志向理解为:经世济民(思想)为主体,温故知新(学问)与知行合一(实践)加以协助(图2)。

图2 “经世济民”与柳田民俗学

另一方面,战后的日本民俗学作为单独的一门学科,积累了大量的民俗志以及研究成果。但是近年来,日本民俗学界却逐渐陷入封闭,不仅丧失原本的社会性,也失去学术活力。日本民俗学在确立自己近代科学属性的过程中,为了拥有历史学,文化人类学等学科的同等地位,失去了柳田民俗学经世济民的目的与志向。宫本常一曾在日本进行“行走·观察·询问”之旅,是最后一位能够指导农业经营的民俗学者。他认为民俗学应该与改善民众生活相结合,并批判专业化的学院派民俗学,而自己则将研究重心放在了民具学与生活学上面。

战后的日本民俗学与柳田民俗学共同发展,虽有较多重叠,但并不相同。在全球化浪潮中,传统的研究视角与方法已经不能把握当下人们的生活。笔者提议,重新回到柳田民俗学的原点思考日本民俗学的活化与再生之路,以应对现代社会高龄少子化与环境恶化等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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