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位普通话说得“半咸淡”的老阿伯向人口普查员汇报说:“我有两只小孩,大的那只工作了,讨了一只外江人;小的那只还在读书。”普查员是北方人,完全不懂客家话,听了相当惊讶,反问道:“您和您家小孩关系很不好是吗?!”其实,“只(繁体作‘隻’)”在客家话中是可以用来数人的,而且使用频率极高,不论人还是物,都可以用“隻”表示。除“隻”外,客家话中还有不少极具特色的量词。例如,“撒泡尿”的客家话是“屙堆尿”。照理说,“堆”应该是用来衡量固体的啊,尿是液体怎么能有“堆”呢?
首先,“堆”可以作为“積(积)”的同义词来理解,有道是“堆山积海”,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常说的"一个个地累积起来"。其次,在农耕社会里,如今已被城市化取代的一些传统生活方式,比如将尿作为肥料,是一种非常自然而又经济实用的做法。在我印象中直到上世纪90年代末期,在梅城的大街小巷里,还能偶尔听到这样的呼唤声:"裏(dī)背有尿卖么?”一个头戴斗笠、骑着双杠自行车、载着两个尿桶的"阿姨婆"沿街向各家各户收买尿液的场景,这样的画面历历在目。
随着社会发展,现在除了少数村落之外,这种现象已经很少发生,更看不到谁把自己家的尿拿去卖钱的事发生了。但客家人用“堆”来衡量这个曾经重要而且能够带来的经济价值,也折射出那个时代人们对于资源利用的一种智慧吧。
类似地,“洗盆身”的说法也相当有趣。谁都知道除了婴儿外现代人洗澡通常采用淋浴方式。但就在几十年前,无论谁要洗澡都离不开盆和桶,而这些器皿中的主角似乎更喜欢的是盆。“盆满钵满”,寓意大赚特赚。而桶则多用于贬义词,如饭桶。因而,用客家的语气来说,用盆来衡量洗澡之事也就顺理成章了。而现在,与那些传统器具一样,被淋浴所取代,但作为一组专有的数量单位,它依然存活。
以下列举一些其他语言里的特色量词,以此为例,我们会发现每一种语言都是独一无二且富含文化内涵的。这包括日本数烟时用的本,以及数蚊虫时用的匹等等,每一种都透露出它们自己的历史背景与日常生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