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书法批评 书法创作风气的薄弱,书法理论研究的薄弱,首先基于书法批评的不正常。这是一种不良循环:批评的低层次使创作与理论无法振作,而后者的萎靡又使批评丧失前行的目标一一批评同时也失却了最基本的标准的涵义。 伴随着迅猛而来的“书法热”,书法界在尚未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面对眼花缭乱的繁荣,真有些不知所措;但与其说首先是在创作上举止失当,不如说是在观念方面表现出明显的贫乏。视书法为写字者有之,视其为唯一的技巧者亦有之,书法队伍鱼龙棍杂,许多对书法艺术不甚聊聊者都自称是书法家。于是,书法队伍的不纯又必然导致书法作品优劣评判的无所依傍。又加之书法本是一门较抽象较艰深.的艺术形式,对它的评判标准本来就难以把握,这一切因素,都使得书法陷于一片混沌不清中难以自拔。 于是我们在最初的书法报刊或其他新闻媒介中看到了滥加吹捧的严重弊习。一件水平很低的作品,只要被冠上“遍临诸帖、熔会百家之长”等等的褒词,便可以毫无愧色地公诸于众,作者与观者都没有什么别扭的感觉。事实上,“熔会百家之长”是一个何等有份量的评语,历来有几人能有资格得此评价?倘若此中再掺种权力的官位的因素,批评成了廉价的吹捧而引不起人们的关注热情;它之不能针砭时弊并推动书法事业的发展,几乎使书坛的有识之士无不为之扼腕三叹。但遗憾的是,诸如此类的吹捧几乎充斥了整个书法界。 自1985年以来,由于书法渐而走向正规,一些有识之士开始在专业报刊上撰文批评这种积习,《书法家》对沈尹默的讨论即是一个信号;到了1986年,《书法报》推出对舒同书法的讨论,对几位学颜老书家作品的讨论,无不引起激烈的反响;《中国书法》在改版后的第一期即刊专文提出书法批评问题,而后,书法界开始了一场真正的学术讨论:从单纯的一人一事的批评(它有可能是就事论事的),到深入探讨批评的目标、批评的方法、批评的主体性及当前批评的主要障碍等等‘它有可能触及整个书法现象并作出深刻反省);书法界终于迎来了实事求是的良好风气。不可否认.一些理论家作为开辟荆棘的勇士,在展现出深厚的分析解剖技巧的同时还表现出惊人的胆魄—在1985年的时候,敢于直言批评书法家协会领导的勇士并不多。 理论研究的最前哨即是批评。当我们冲破禁区,真正以老实人的态度对一切人与事坦诚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我们会感觉到手中掌握的批评武器还很贫乏。来源 。在形容词堆砌的方法与“集百家之长”的信口开河渐渐消声匿迹之后,我们能否拿出新的批评方式—更准确、更一针见血、也更切实的方法来呢?由于理论积累的薄弱,我们离应有的目标还很远。 令人振奋的是:书法批评在目前已经形成了良好的风气。那种“铁划银钩~推陈出新”“气势雄浑”之类的泛泛捧场,现在别说引不起任何反响,就是璐面的机会也很少了。这是个极好的开端,也是书法新十年的一个重要进展。它必然会成为书法走向专业化的一个重要标志。今后的任务是,我们应该如何深化、利用现有的理论认识与对新学科的引进(它们常常会成为帮助思辨的武器)、对传统书法遗产的深入反思等等,对现有的批评状况作更有效的推动。毫无疑问,当历史与未来正交叉在今天这个关键时刻之际,批评的振作必然标志着整个书法事业的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