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迁莺晓行

《喜迁莺晓行》 ——(宋)刘一止晓光催角。听宿鸟未惊,邻鸡先觉。迤逦烟村,马嘶人起,残月尚穿林薄。泪痕带霜微凝,酒力冲寒犹弱。叹倦客、悄不禁,重染风尘京洛。追念,人别後,心事万重,难觅孤鸿托。翠幌娇深,曲屏香暖,争念岁寒飘泊。怨月恨花烦恼,不是不曾经著。这情味,望一成消减,新来还恶。 作品赏析此词是作者在冬日一个拂晓上路时怀念他的妻子而写的。词的上片写晓行景色,下片写怀人情思。上下两片一因一果,一景一情,结合得天衣无缝,写景、抒情相得益彰。《直斋书录解题》谓刘一止“尝为晓行词盛传于京师,号刘晓行,”可见时人对此词的推崇。上片起首一句将时间点明,并由于角声唤醒旅人,引起以下画面的展开。“宿鸟”二句更把时间界限进一步点明:树上巢中的鸟不到天明是不会聒噪的,虽有响亮的号角声飘来,却未惊醒它们,可见天色还未大亮。但雄鸡在黎明前是定要啼鸣的,“鸡先觉”,又说明天快亮了。起句和以上两句是写在驿舍室内听觉所起的反应。接着三句:一眼望去是连绵而曲折的村落,一个“烟”字,说明晨雾未消;行人已起,马在嘶叫。一弯残月,透过长林,隐约可见。这都是词人离开住地出门后的所见所闻。以下“泪痕”两句,说明作者在驿舍中因伤感而流过泪,并且曾饮酒御寒。这两句以感受写天候之寒冷。一个“霜”字点明是清晨的行动,紧扣词题。这七句,全用白‘描手法,写出晓行所见所闻和身体的感受,真实动人。清人许昂霄评曰:“‘宿鸟’以下七句,字字真切,觉晓行情景宛在目前”(《词综偶评》),是恰当的。前结三句,“倦客”表明他曾久客外地,对行旅生活已感到厌倦;“悄不禁重染,风尘京洛”,化用陆机《为顾彦先赠妇》诗句“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解云:“禁,愿乐之辞。刘一止《喜迁莺》词‘叹倦客,悄不禁重染,风尘京洛’,言倦客不愿意再奔走风尘京洛也。”作为徽宗宣和三年(1121)的进士,词人直到高宗绍兴初年,才得授秘书省校书郎。此次夜宿晓行,再去京都,当是为了应诏赴官,但又深觉京尘可厌,实不愿重履浊地。不愿去而仍不得不离乡背井,奔波不已,其情绪之恶劣可知。词之上片重在写景,下片则转写怀人,同时也对词人驿舍流泪的原因作出交代。过片三句,道出他和妻子分别后的复杂心情作者写到这里,起伏,眼前又出现家中的情景:“翠幌娇深,曲屏香暖”,以之和“岁寒飘泊”进行对比。“争念”即“怎念”,此三句即柳永《倾杯》:“想绣阁深沉,争知憔悴损、天涯行客。”怨意显然,于是接入下句“怨月恨花烦恼”。因久别而怨及月与花,颇得无理之趣。作者接着说:这种烦恼,“不是不曾经着”。如此羁旅情怀,一从习惯后,经过时间的推移,也可望渐渐消减,结句突然翻转,道“新来还恶”!“恶”字即情绪不好。末四字尽包上文许多事与情而生的一种感应,感概极为深厚。此词写景生动传神,意境幽深,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写心理活动细致入微,层次分明,感情真挚,使人感同身受,堪称情景俱佳的好词。